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擁抱你的黑暗面

與其了解世界、了解他人,不如多一點了解自己。

你認識自己嗎?
熟識整個你?你清楚自己所作的每一個決定的含意?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?

我們人類是複雜的生物。我們的性格不是單向,而是如海浪一樣,高低起伏,變幻不定。例如固執,我們經常執拗,但我們又三不五時改變主意,有一刻突然好想脫離常規。我們大部分的特質都在生活中表露出來,遺留一點點,那一點像污垢一樣,隨年月增長,潛藏於內心深處,伺機出沒。我們壓抑著它,連自己也不知道。在大部人前,你是一個A x B的人,就是面對自己,你也許只變成B x C。你不知道,甚實A x B x C x D才是整個的你。
那個D,便是你的陰暗面。

每個人都有陰暗面,陰暗面源自壓制。也許只有不在社會生活的人類,或者是退化為猿人後我們才能做回自我。皆因人類原本是野獸,我們將獸性壓抑過去,以社會的道德、禁忌、行為規範束縛著它,於是獸性便是我們大部分的共同陰暗面。很多人不理解陰暗面,認為都是負面情緒。其實,陰暗面只是我們的反面。一個窮凶極惡的人,其陰暗面應該當善良。

這裡所說的陰暗面,其實便是榮格(Carl Jung)的shadow。當壓抑越大,我們的shadow便越茁壯成長。因為我們沒有渠道抒發,所以自我會製造另一個我,以發洩這方面的情緒。做夢就是一個很多人經歷過的排洪程序。無怪乎我們在夢中會感到自己不可思議,像成為另一個人,或者夢中出現奇怪或熟悉的人,其實這些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或對他人的投射。都是潛藏在我們心內、不輕易表露人前的另一種人格或特質。
但我不想談心理學,我想說如何掌握shadow,納入生活,並從中創作。你會發現,腦袋中仍有大部分未開墾的肥沃土地。

就在準備動筆,談及自己利用黑暗面去創作之時,三月十一日,日本經歷九級地震,我的心一下子抽搐,再也寫不下去。

像日本這樣一個國家,若果最終毁於一旦,這到底意味著什麼?這星期我不斷思考這問題。大概我深受日本文化影響,我感到日本的崩壞及傷害,像移植到我身上,然後大腦停止思考。就以manga以例。日本漫畫到現時為止仍是首屈一指。二十世紀中,當電影仍未能有足夠技術做出扣人心弦的畫面前,日本人已利用漫畫這媒介去實踐他們的創作,塑造他們的夢想。他們將意念、幻想、希望躍然紙上,讓地球上其他角落的人受惠,開拓我們的視野,人類的步伐朝著嶄新的目標前進。到了八十年代電子遊戲設計興起,日本仍獨佔鰲頭,從各類型的遊戲我們掌握到多少現實不能經驗的事,影響了多少代的人。沒有他們,世界發現的步伐、視野將不一樣。

日本人在創作方面為何這般優秀呢?同是亞洲人,為何我們相差那麼遠?我推論,是日本人壓抑的性子使然。

日本經歷二次世界大戰,以戰敗國的身份活下去,態度隨即一百八十度轉變,讓美軍進入,從前的死敵變成盟友;多年鎖國後讓外資湧入,汽車、鋼材、電子工業一下子快速發展,超越歐洲多國,到八十年代直迫巔峰,成為全球第二大金融體系。我還未說到漫畫、動畫、電子遊戲、文化、旅遊等軟實力的影響力,而這一切不過是五十年間的事。日本人是如何忍受下來並一一做到?

無論是社會賦予、或是家庭關係,日本人的自我約束一定比其他國家的人要多。中國人的儒家、克己思想,經日本洗練成一種自身文化。舉例,舊式的公司善待員工,他們亦一直忠於一間公司工作;日本人仍推崇漢語書法,有花道、茶道、劍道、zen等靈修行為;日本人要多學一套敬語,於工作或對外人時使用。他們很少罵人的髒話,且含蓄地帶過。但在忠心及自恃等操守上,日本同樣極端得有神風特擊隊及切腹這些事。無怪乎日本人瘋了也可怕得多,於是會出現無差別殺人、一句不合殺了父母的新聞。創作儼然成為其中一條出路、一種發洩渠道。連av題材也可以五花百門,教歐美望塵莫及,你便知道,日本人是如何需要解放他們的黑暗面,從創作做一些他們不能做的事,讓他們能存活於在這習性中。

地震發生後,人們蹲守秩序排隊打電話、乘車回家,沒有搶刼、店舖沒囤積居奇,親人死去不見得人們呼天搶地、報章大肆佈導,連不知有沒有明天的日子他們仍這樣子過活,在此種種平靜的臉孔上我除看到是種教養還嗅到陣陣沉重的壓抑。

我暫且看不到另一個民族肩負能夠起這帶領人類的使命。若果日本滅亡,我只聯想到人類創作泉源將匱乏,或者是人類的末日。

我嘗試從這次事件寫一點什麼,或創作一點什麼,但不能。當想到別國的苦難、仍有人受災害之苦時,在這次事件上建立一點什麼,便好像利用了這災害,利用了他人的痛苦,在別人傷口灑鹽,然後切下來品嚐。
但我知道,我的黑暗面可以。黑暗面沒有道德,甚至往往超越道德,擺脫框框,想一些我沒思考過的事。有所拘泥,其實是扼殺某一面向的思維。

然後,我做了個怪夢。
在夢中,我目睹了世界末日後的情境。星球上沒有人類,只有像雞或鳥一般的趾蹄生物。上半身是人,牠們帶著防毒面具,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檢視地球。
於是我寫了一個故事大綱。故事背景是某地的一個核災地區,像Chernobyl,荒廢了數十年,不明的訊號阻止衛星監察,幅射指數甚高,沒有人可以接近那處。原來有人製造幅射阻止外人進去那區。他們研發一種塗料,塗在身上阻止幅射損害人體,在那裡進行種種秘密活動。可多年後才發現塗料混上幅射會對人體構成影響,身體產生異變,變成像鴕烏一樣的生物。故事開始是很多年後,幅射指數降低,人們終於可以進入那迷一樣的地方,原本因幅射困在那區域的東西亦走了出來,他們已不能活在沒有幅射的世界…

根本就是第一身射擊遊戲的典型故事設定。
但因為他,我又開始引爆體內一些黑色的元素。血腥的、噁心的、讓人打顫的,這些我都差點忘了的一部分自己。這是好事。
我想過,若果shadow得以佔據我,或我們像Tyler Durden終於相見,那會如何?
或許得以完全吧。

也相當好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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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. April 2, 2011 at 10:44 p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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